回到京城,苏赫便与燕十三与佟冬二人拱手道别。
苏赫直言道,“并不是什么人都有参与过城防战的经历,两位如今随在袁大人身边,正是一展身手的大好时候。”
见二人面上带有迟疑之色,苏赫又道,“要不……有机会我再替二位与袁大人说道说道?”
燕十三赶忙上前道,“袁叔确就待我们如同子侄一般,大人……晋王殿下,”他瞅一眼佟冬,这才吞吞吐吐的对苏赫言道,“那青鹿和紫鹿姐妹二人……”
苏赫顿时想起此事,“她们在京城?”
“唔,在小人府上……”
“没在!跑了!”
二人几乎同时应道……
话音一落,这两人便就都白了脸。
这青鹿紫鹿两姐妹,涉世不深,性子也是差了些,却没什么坏心眼……这一遭却也着实把这姐妹二人吓坏了……只一想到要被送去那位苏大人府上,她们说过的那些话和做过的那些事……说不得要遭受何等的折磨……倒也就刻意的变得乖巧了许多。
毕竟都是年轻人,这姐妹俩与燕十三、佟冬二人相处的久了……待鹿鸣庄庄主急急寻到燕十三府上,她们却也不愿走了……
燕十三两个成天便就为这事心里七上八下的,却没想到这就在苏赫当面漏了馅儿。
二人均是一咬牙,硬着头皮要往下跪……
苏赫却是一副了然的模样,双手扶起,冲他们挤了挤眼,“那就恭喜二位。明日本王自有两副贺礼奉上。”
……
已近戌时。
今日起,京城宵禁。
行人脚步匆匆归家而去,街头巷尾皆已关门闭户。
“此时去寺里,怕是太晚了些吧……不如你先随我去畅春园住下,明日一早我送你去万佛寺。”
孙月娥脚步不停,只向前行,“要么去寺里,要么……我回如意坊。”
出家,或者重回青楼……这根本就是完全截然不同的两种选择,但对于仅活一副皮囊的人而言,却也好似没什么大不同。
心死之人,青灯古佛便是一生,灯红酒绿也是一世。
“其实……”苏赫想告诉她,人之一生还有许多活法。
“其实这两处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孙月娥轻声话语中再无任何的波澜,“寺里安静些。”
一处安静些,一处嘈杂些,如今在她眼里佛寺与青楼便只有这唯一的区别。
便再无话。
……
苏赫深夜造访,万佛寺众尼仓促间便将他让至禅堂静舍。
一别经年,再置身于师姐从前的日常居所,苏赫举目四望便恍若隔日。
在香炉中,苏赫奉上一炷香。
香烟缭绕之际,如今万佛寺的主持静宁,一并净念、净空、净相三位在侧。
相互见礼已毕,静宁亲手奉茶。
略做攀谈,却皆是唏嘘。
夜已深。
虽然苏赫在这寺中往来无忌,就算此时住下,众尼也均会心下欢喜恭敬侍奉,却终是不便,也搅了她们这一夜清修,不叫寺里清静。
苏赫便不再耽搁,直舒来意,指一指始终在他身后静寂无声的孙月娥……
未料想,众尼皆是垂首不语。
万佛寺静字辈,静宁师太最是严厉,佛性禅心清静寂定,从来不苟言笑。是以她只奉一道茶,便再一言不发。
开言者,还是净念。
“师叔引来寺里的,那便是莫大佛缘……莫说一个,十个八个,即便百个,那也皆是佛门之兴,我寺之幸。”净念双手合十于胸前,“只是这位女施主……”她冲苏赫低低诵一声佛号,摇了摇头。
她们却是连仪容的名讳也是不愿意提及的……苏赫深知孙月娥为何定要他送她来寺里,如今看果不其然,这确非易事。
“她当日是在天祭坛山下被……劫走的……”苏赫叹了口气,这一念至当时当日,祭天祈雪的过往便就涌上心头……
静舍内一阵佛号诵起,众尼皆是心下戚然。
静宁师太始终垂首不语。
禅堂净空板着那一张方正的脸面,“师叔也曾乘夜不顾以身犯险前去搭救……亲至这位女施主身前,她却不愿随师叔离去……这些,寺里也都是知道的。”
苏赫摆了摆手,诚言道,“即便是还俗再来,我看也是好的……毕竟她一心向佛,此次愿意回归寺里也是她佛缘尚在。我佛慈悲,广开佛门有教无类,放下屠刀亦可立地成佛,却又何至于容不下她。”
净相见苏赫如此说道,便踏前一步冲苏赫躬身道,“还望师叔原谅则个,谁人都可,唯独这位女施主不行。她……是师尊亲手剃度,曾寄予厚望……”作为知客,净相的言辞便就软了许多,她向苏赫诚意解释道。
“阿弥陀佛。”静宁双目微睁,此时却打断净相开言道,“走了再来并无不可,这也谙和佛理,迦楼罗所言甚是。但想走就走,想来就来,却当我佛门是何所在。如若我万佛寺众尼皆是这般作为,还是万佛寺么?又何谈修行……”
苏赫便要开言再做解释,静宁双眉微蹙,面上已现庄严之像,“走,且不论,贫尼便与迦楼罗论来。既然决意重返红尘,却又为何要来?是看破而来,开悟而来,还是顿悟而来?以贫尼看,皆不是。若再来,为遁世,当然亦无不可,我佛门亦可做庇护之所……然则这位女施主今次复来,贫尼以为,乃是缘由心死。我佛千万经卷,与人智慧,然而心死之人,与智无缘,又与我佛门何益……贫尼所言,想必迦楼罗懂得……故,莫要再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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