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御州城港口因为跨海山舟的靠岸而分外热闹,但夜幕下的长安城就寂静得多了。
时间未到寅时,天上还依稀有着残月星辰,天幕如同巨大的盖子一般扣在中洲大陆的上空。
与正在酣睡的黎民百姓不同,此时一辆辆马车正行驶在这片黑夜里。
它们压着青石板驶过福华街,疾驰过天南府,又或是从城西兵营而至,纷纷来到午门前。
寅时刚至,大金王朝的文武百官就在午门外列队等候了。今日是大金陛下规定的“三日一早朝”,众多大臣哪个都不敢称病缺席,甚至是连准时到达午门都不敢,硬是集体提前了一个时辰。
浩浩荡荡几百人队伍里连一丁点声音都没有,早早在此等候的纠察御史在旁边看着,若是有任何站姿不雅,仪容不整的官员,不论职位大小皆会被记录在案,秋后算账。
大金陛下治国严苛,尤其是对待官员更是要求极严,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
但有一个人偏偏是个例外。
奉华打着哈欠,一副难受的表情站在神态庄严的众官之中,不停地发着牢骚。
像什么“早朝不应当寅时就在这候着,陛下说的寅时是过了寅时。”
“今日不该我来的,我是被逼的。”
“纠察御史没在看,聊个天陛下不会怪罪。”之类。
颇有些聒噪。
就这样一众官员又要提防着纠察御史,又要忍受奉华的喋喋不休,备受煎熬地熬过了一个时辰。
五更天到,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当第一丝晨辉洒向大地,照亮禁城的时候,鸿胪寺少卿亲自主持唱词,拉开了早朝的帷幕。
文武百官这才得以活动活动早已站麻了的腿,抬脚走过金华桥,分列步上太政殿的阶陛。
武官们北向东上,将兵器交给门口的侍卫;文官北向西上,末尾吊着步伐懒散的奉华。
入了正殿,文武官员们以官职大小依次列坐,左右对拜,行天子门生对礼,而后正襟危坐,等鸿胪寺少卿继续唱词。
少顷,在鸿胪寺少卿的高唱之中,大金王朝的皇帝由光禄大夫跟着从偏殿走出。
在百官候着的功夫,他已经同光禄大夫聊国事聊了一个时辰了。
虽说眉宇间依旧有着些许疲倦,但陛下那股威严的气势还是昭告着天下。
他,就是大金王朝的最高统治者,是这个天下的王!
随着陛下坐上龙椅,鸿胪寺少卿也回席列坐,跟在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就赶紧小碎步踩着,向前数步尖声叫道:
“早朝起~有事启奏!”
众官跪地磕头,高呼吾皇万岁。
但这一套却是听得皇帝都有些心烦了,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繁俗礼文,浪费早朝的时间。
“众爱卿平身,有事即刻上奏。”
皇帝看了一眼自己手下左右各两处的虚座,有些头疼。
这四个护国卫还真是想不来就不来。
然后他又看了眼百官之中,唯独不持笏板的一个胖子,心中微微叹口气。
起码那个女人还知道替朕分忧。
奉华不知道陛下正在看着自己,他此刻还在狠狠的暗诽着东方烛。
本来今日朝会说好她亲自来,没想到今晨却是反了悔,赖在床上耍起了无赖。无奈之下奉华只好匆忙之中揣了几本折子就坐着马车赶赴午门了。
殿中不知是谁先起了头,文职百人有半数都先后进言。上至国家政法的改革,下到一城一县官职的冗官漏洞,仿佛提不出问题、上不去折子,便显得有多失职一样。
凡是被提出的问题,大金陛下悉数亲为,不停地下着各种诏书。
身旁的史部尚书与中书令两个老头忙的不可开交,还得大太监领人给研着墨,得空递上空白折子才得以跟上陛下的语速。
时间慢慢推移,眼看太阳就要从东方移到正中。
文官完了接着武官,西到抵御蛮荒魔族,东到火桑洲的重兵调动,都得经过陛下开这个金口。
一个上午的时间让陛下心神俱疲,终于是完成了这从五更持续到巳时才将要结束的“早朝”。
就在这时,门外侍卫禀报,护国卫到。
皇帝微微皱眉,下旨请入。
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玉面书生,穿一袭白衣,围着黑色腰绳,缓缓步入大殿。
书生目不斜视,一头长发挽作儒家君子发髻,发带飘飘。
白皙的脸上不见任何表情,更是毫无血色可言,有些不太健康。
他走到龙椅之前,先是弯腰说声“臣来迟,请陛下恕罪。”再继续面色平静的行至皇帝右手第二位跪坐,便不再说话了。
皇帝按下心中不满,冷眼望着群臣,开口说道:“众爱卿可还有进言?无事可退朝了。”
本来还在犯着迷糊,神游太虚的奉华,看着那玉面书生走进大殿,立马来了精神,高声说道:
“回禀陛下,臣有事启奏!”
“念。”
奉华费劲的起身,一身肥肉随着他懒散的走到殿中而颤抖着,他挠挠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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