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啊，怎么不说了，找不到理由了吧？还保护我妈？我妈二十年的辛苦全部都是你们叶家给的，这一点你必须要承认！”

　　 陆川见叶霄半天不说话，眼里才燃起的些许希望之火彻底熄灭了，他讽刺地开口，别过脸去，即使身体动弹不得，也要用表情表示自己对陆川的不屑！

　　 叶霄还想再解释什么，可陆川显然不想听了，就在两人陷入这种僵持的气氛后，杜丽莎到了。

　　 她一接到消息就驱车往这赶，中途都不敢多做停留，硬是花了一个多小时开到了临下村。

　　 “川儿，川儿！”

　　 杜丽莎心疼地呼唤陆川的名字，从病房外冲进来，因为没注意看又动作太快，差点撞到叶霄的后背。

　　 “丽莎。”叶霄回头看着杜丽莎，自觉让开位置让她过来床边，杜丽莎刚认出他时表情明显是震惊的，但关心儿子的急切显然要比害羞的情绪多许多，她看了叶霄一眼，直接冲到陆川面前，二话不说握住他的双手。

　　 “妈的川儿，你没事吧？”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杜丽莎这么多年除了爱叶霄，把所有的精力和心思都放在培养陆川身上了，所以当她和陆川简单交流几句，了解到是叶霄把人打成这样以后，神情立马变了。

　　 她握着陆川的手一紧，背脊僵硬了一下，紧接着缓慢地回头，去看叶霄。眼神哀切。

　　 “是真的吗？是你打了他？”

　　 “是……”叶霄不敢否认，他第一次表现出了心虚的情绪，虽然当时是紧急情况，但毕竟他为了叶迦宁把陆川砸晕了，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对不起……”叶霄哑口无言，只能道歉。

　　 杜丽莎站了起来，她松开紧握着陆川的手，转身，正对叶霄，足足沉默地看了他半分钟，直到把叶霄看尴尬了，突然起了动作，猛地冲到他面前，高扬起手，给了他一巴掌！

　　 这突如其来的耳光不禁打懵了叶霄，也让陆川震惊不已，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母亲的感情，这么多年即使叶霄一点回应都没有，他的母亲还是一如既往的爱着，无怨无悔，甚至爱意跟随着时间的流逝还在一点点增加。他承认，叶霄的确是个很有魅力的中年男人，是很多中年女人不可能得到的理想型。

　　 他本以为母亲爱的卑微，恐怕这辈子都不敢大声和叶霄说话，跟他红脸，可他没想到，这次，母亲竟为了他，打人了。

　　 还是掌捆这种极其羞辱人的方式，瞧那下手的速度之快，必定是用了十成十的力度。

　　 陆川突然觉得通体舒畅起来，苏醒后一直憋到现在的气全部都出了，他竟开始想着不要再追究下去。

　　 “你的儿子是人，我的川儿就不是吗？！”

　　 杜丽莎打完以后，足足沉默了十秒，才再次抬起头，眼含热泪地对叶霄控诉。

　　 “这一巴掌，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川儿！他这么多年把你当亲生父亲，敬你，爱你，你就这么伤他！”

　　 叶霄无言以对，他无暇去看自己的脸被打成了什么样，此时此刻，他没有别的选择。

　　 “对不起。”他再次开口，一时儒雅的叶霄从来没打过架，更别说拿路边砖块砸破人额头这种会坐牢的事了，对象还是他儿子，他无力为自己开脱。

　　 “滚！”

　　 杜丽莎吼完以后，手指着病房门，再一次大喊，“带着你的人给我滚出去，越远越好！”

　　 这是她二十年来第一次对叶霄表现出厌恶和反抗，陆川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脸上遍布看戏的表情，全然忘了几分钟前，他也是这样同叶霄生气的。

　　 “妈，我手脚疼。”

　　 感受到杜丽莎的疼爱，陆川想起自己还被捆在床上，立马求救，杜丽莎后知后觉的掀开被子，才发现自己的儿子被三天大拇指粗的黑绳绑住了脚踝，膝盖和腰，固定在床板上，动弹不得。

　　 “叶霄！”杜丽莎再次回头，愤怒地看着叶霄。

　　 人一旦突破一次，就会越来越熟练，她第三次冲叶霄怒吼：“你给我解释清楚，这是什么？叶霄？陆川是人，不是嫌疑犯，更不是畜生。他被你砸破了头，来医院接受手术，还要这样被绑在床上？你还是人吗？”

　　 杜丽莎越说越气，想到陆川额头上的伤口，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戾气，再次抬手，准备打叶霄，被陆川拦下。

　　 “妈，你先给我解绑，我太难受了！”

　　 “哎，妈这就来！”

　　 杜丽莎的声音一秒变温柔，原本要打人的动作变成了推，她狠狠推了叶霄一把。

　　 “滚！”

　　 叶霄灰头土脸地出去了。

　　 他十分钟前还在训陆川，紧接着就被杜丽莎打了，角色转换的太快有些不适应，但他并没有生气，反而对杜丽莎刚才的脾气印象深刻。

　　 看来她真的忍了很多年了，本也是这种泼辣随意的性子，硬生生被磨平了棱角。

　　 叶霄的心底生出了些许罪恶感，他关上门，嘱咐守在门口的人撤掉一半，独自一人往医院的后花园去了。

　　 作为镇上综合实力最强的三甲医院，这里的环境非常不错，自带后花园，很适合养病的病人出来散散心，叶霄一个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静静发了十分钟的呆。

　　 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年轻的小孩会对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的叶霄好奇，而成年人脸上更多的是同情和无奈。在医院这个生老病死特别频繁的地方，人对悲伤的感知度会麻木些，但与此同时却能更感同相受，很多时候病人家属都比病人难受，而路过这里的成年人，就把叶霄归为同类。

　　 叶霄坐在长椅上，结束自己的放空时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开通讯录，找到秦芷曼的信息，停在那，久久不动。

　　 在每个被负面情绪支配的时候，他都喜欢看秦芷曼二十年多前最后给他发的信息。

　　 “老公，晚上回来吃饭给我带熏鱼和麻辣烫哦，爱你。”

　　 那时候他们还没有叶迦宁，一切看起来都无比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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