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汐掰着手指，细数在严家的快乐时光，眼底是细碎的光芒。

　　 什么唱儿歌哄她睡觉，带顶香记烤鸭给她吃，去社区参加糖画活动之类的，都是些再普通不过的事。

　　 裴墨深安静地听着，深凝汐汐轮廓柔和的侧脸，片刻后，垂下眼睑，幽黑的眸子中似乎没有任何情绪。

　　 想起愉快的过往，汐汐开心得眉飞凤舞，很快情绪又低落下去。

　　 她双手支住下巴，指尖在脸上压出粉嫩颜色，认真地问：“深哥哥，你也觉得我是个祸害吗？”

　　 裴墨深抬头，撞进一双明亮纯洁的眼眸中，此刻那里隐隐有水光，惹得他眉头微蹙。

　　 汐汐误会了他神情的意思，叹了口气，小嘴巴撇下：“好吧，你也是这么觉得，对不对？”

　　 裴墨深缓慢收回视线，扯了下嘴角：“汐汐，不论每个人身上发生什么事，那都是他本人的命数，与你无关。”

　　 就算汐汐真的衰神附体，那为何有人会遇到汐汐，有人遇不到，认识她的人有些因她倒霉，有些却和她相处其乐融融。

　　 这只是说明，一切都是那些人该得的，怪不得旁人。

　　 将虚无缥缈的东西强压到一个小女孩身上，本身就是无能的表现。

　　 听言，汐汐大眼睛蓦地亮起：“真的？”

　　 见裴墨深神情认真，并不似作假，一抹笑意逐渐在她脸上呈现，唇角梨涡浅浅，一扫方才颓败。

　　 通过老道士教导，汐汐能掐会算，关于命数的道理她都懂，陆家宁也说过类似安慰的话，但此刻听到裴墨深也如此认为，内心竟觉得莫名踏实。

　　 杜平薇夫妇没在家中，裴墨深将她带到书房，桌面上铺着毛毡垫，左上角有一摞写就的毛笔字。

　　 学校也有教毛笔课，汐汐写得不太流利，但看得出裴墨深的字很好看。

　　 她乖巧地站在桌子边上，等听裴墨深问她要不要练会儿毛笔字后，小脸皱成一团。

　　 见状，裴墨深不由轻笑出声，也没逼她，带她去后花园。

　　 裴宅前花园是杜平薇养的诸多植被，后花园是个小型游乐场，裴墨深平时不怎么玩，不过佣人也都养护得很好。

　　 在汐汐玩耍的间隙，裴墨深回前厅，经过厨房时脚步一顿。

　　 秦阿姨拿菜的时候，看到站在身后的裴墨深吓了一跳，少爷几乎从不踏足这些地方。

　　 “少爷，您有什么吩咐吗？”

　　 裴墨深摇头，摆了摆手：“没有。”

　　 秦阿姨听到身后脚步声走远，又折返回来，就听裴墨深轻咳了声，状似无意问道：“如果，小女孩不高兴，会想吃什么？”

　　 秦阿姨愣了下，想到裴墨深方才带回的那个跟娃娃一样水灵的小姑娘，不由了然笑了起来。

　　 “每个女孩子的喜好不一样，不过大部分都爱吃甜食，我做个芝士蛋糕吧？”

　　 少爷客人圆润可爱，想必不怎么挑食的。

　　 裴墨深点点头：“您看着做吧，辛苦了。”

　　 …

　　 严冬凌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中，父母牵着汐汐的手站在考场外等她，见她出来后开心地挥手叫她过去。

　　 等她跑着要接近了，他们脸上突然露出一丝悲伤，将汐汐往前推了下。

　　 严母掉泪道：“女儿，我们不能再陪着你了，以后跟妹妹好好生活知道吗？”

　　 眼见着他们身影越来越模糊，严冬凌大叫“不要”！

　　 严冬凌猝然睁开双眼，盯着天花板，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身在何处。

　　 “冬凌，你醒了？”魏伟博见状上前询问。

　　 她回头，看着守在病床边的男友，心里五味杂陈。

　　 主治医生听铃进来查看情况，告知是因情绪波动太大导致的昏厥，身体并无大碍，稍事休息即可出院。

　　 严冬凌听他离开前接了个电话：“瑞安主任，我在病房，马上去二楼门诊了。”

　　 她眉心一跳，呆滞的眼神动了下，猛地掀开被子下床，把魏伟博吓了一跳。

　　 “冬凌，你要去哪里？”

　　 严冬凌抓住他的手臂：“伟博，陪我去门诊可以吗？我想去问一下…”

　　 瑞安主任正是两年前她父母的主治医生，以前不敢了解的细节，现在她想鼓起勇气问清楚。

　　 瑞安医生对严父严母印象深刻，听严冬凌描述后立即想起。

　　 “你父母很好。”说到这里，他埋汰地看了眼眼前的年轻女孩：“不过怎么从来没见你陪他们过来看病？”

　　 严冬凌脸色苍白，愧疚让她身体摇晃，几欲站不住。

　　 直到父母双亡，她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的病那么重…

　　 “找到了。”瑞安主任从文件柜里翻出一叠病历放在桌上：“你父母的病从头到尾都是我经手的，这里是整套材料。”

　　 严冬凌翻开首页，初次问诊时间在三年多前，确诊罕见疾病，保守治疗预计能维持一年生命。

　　 当时，汐汐还没来到严家…

　　 门诊人不多，瑞安主任难得有空唠嗑：“你妹妹呢，怎么没跟着过来？”

　　 那个小姑娘可爱又坚强，给他留下很深印象：“你爸妈说怕你以后一个人太孤单，特意给你找了个妹妹…而且，你爸妈收养你妹妹后，精神状态好多了。”

　　 他话音未落，一声控制不住的抽泣声从严冬凌嘴中发出，她双手颤抖，大颗眼泪掉在病历上晕染开。

　　 对于严家的事，魏伟博听严冬凌说过，此刻将她抱在怀里安慰：“不要紧冬凌，没事的。”

　　 严冬凌终于嚎啕大哭起来，紧紧揪住他的下衣摆：“伟博，我搞砸了，原来一直只有我一个人是错的…我对不起他们…”

　　 …

　　 李阳在跟汐汐打电话。

　　 “多姐，下午有空吗，带你去游乐场玩？”

　　 刚好是周末，他担心汐汐呆在家里太闲，会知道网络上的风言风语。

　　 经过发酵，微博上已经吵成一团，不管是站队哪一方的，都呼吁汐汐现身说法，给个交代。

　　 李阳跟陆家宁沟通过，后者不希望汐汐因这种事被曝光在网友面前，何况本身就是虚无缥缈的。

　　 汐汐约了杜平薇练习钢琴，没答应李阳的邀请。

　　 她刚收拾妥当，管家正要送她出门，一个加急快递送到陆宅，落款写着要汐汐亲自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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