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卫国都城至许国都城,距离数千里,又因为是嫡公主出行,所带仆从珠宝无数,姜掩月的行程便极缓慢。
公主离京半月还远未到达边境,沿途官员诚惶诚恐接待,许国来使亦是早早在边境待着,这阵仗之大足以使天下震动,可无人知晓,实则坐在轿撵中的早已不是掩月本人了。
许皇后收到掩月书信后便当即召姜庭深进了宫。
“本宫当时圆了慎王的心愿,如今便再送慎王一份大礼。”许皇后盛装坐于珠帘后,语气亦是威严无比。
“慎王行三,前头那两个野心有余本事却寥寥。如今陛下病体沉重,本宫身为中宫,不得不为国祚考虑。”皇后从手旁拿过一道圣旨,交给身旁的翠翘。翠翘便快步走下台阶来,这圣旨便到了姜庭深手上。
“母后——”姜庭深手握圣旨,迟迟没有展开,心下有了猜测却不敢说出口来。
“看吧,太子。”
姜庭深虽然心中有了预料,听到“太子”二字也不住心惊,诸手足明里暗里谋夺的储君之位,竟然当真就被皇后如此轻易地交到了自己的手上?缓缓展开这杏黄绸绢,“朕受命于天,在位十五载,克勤克仁,然天命有数,朕躬不豫,故思储位空悬,国本不安。兹有皇三子庭深,仁和谦恭,才德钟粹,宜承大统,今册为储君,监国临政。钦此。”
一字一句,清楚明白,杏黄底朱字晃得姜庭深有些头晕。
“母后厚爱,庭深不敢背恩。”姜庭深手握圣旨,跪在皇后面前。
“太子是聪明人,本宫便不与你绕弯子,如今给了你储君之位,众人是否信服便不是本宫该操心的。你既想坐这个位子,便拿出本事来。本宫别无他求,你监国以后,诸事都好说,只一件——”皇后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珠帘外的姜庭深。
“你妹妹如今去了许国,你们父皇又恐怕是朝不保夕了。若是陛下骤然驾崩,本宫的掩月岂不是出嫁前还要守上三年国孝?本宫舍不得掩月如此,所以太子,若是陛下骤然崩逝,你可等得过上几月再继承大宝?”
“父皇得承天佑,必定可以等到皇妹出嫁,请母后放心便是。”姜庭深对上皇后的目光,两人便在顷刻之间达成了共识。
皇上旦夕之间都有可能驾崩,姜掩月要走完流程稳稳当当地嫁给孤竹君却需要不少时日,故而皇后需要储君到时候与她一起秘不发丧,而这最好的人选便是心思缜密的姜庭深了。不过延迟几月,比起这些年的谋划,根本算不得什么,姜庭深自然不会不答应。
“太子果然聪明,好了,你先回府吧,这旨意等会便会诏谕天下。你的王妃,哦,对了,如今该是太子妃了,怎么大婚后都不曾进宫来?本宫倒是不计较,你母妃却不大满意。说起来,你母妃若是知道你成了储君,怕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样,你可得嘱咐她别失了分寸。”皇后按了按头上凤钗,嘴角笑意轻蔑,“位置越高,越容不得犯错,太子莫要糊涂让他人误了自己前途。”
说起絮儿,姜庭深便心中一痛,敛眉道:“母后放心,儿臣不敢妄为,母妃更不敢逾越。”
走出中宫,走出皇城,慎王方回到慎王府,册封的旨意便紧接而来。
圣旨上的内容,姜庭深早已看过了,跪在堂前接旨,宣旨太监的宣读他无心去听,他只攥紧了身旁絮儿的手,感到絮儿的回应,他才真正心安下来。
“太子殿下,咱家祝贺殿下万千之喜了。陛下不豫,早朝废止许久了,今日旨意下来了,娘娘明日上朝再当着众位大臣宣布一遍,便是实打实的册封了。”宣旨的正是皇帝宫里伺候的陈太监,他双手将圣旨奉上,弓着腰身,满脸堆笑。
“有劳陈公公了。”姜庭深扶着胡絮起身,接过圣旨。
“老奴这就回宫复命了。”陈太监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将拂尘揣在袖口里,领着一众小太监出门回宫。
“阿深,怎么你就要做太子了?我忘得实在厉害,前些日子才知道你封了慎王,今日就成太子了。”胡絮按着头,竭力思索,怎么她明明记得开化十三年,阿深还只是个没封地的皇子,在玉华州和她一起练字习武呢,一转眼便是开化十五年了,阿深成了慎王,她也成了慎王妃,这中间的两年怎么全然记不起了。
“絮儿,我不是之前与你说过吗?咱们前些日子成亲,你碰伤了头,偏偏将咱们这两年给忘了,幸而还不曾忘了我。”姜庭深轻轻抚上胡絮的头,“头上还疼吗?”
“殿下心疼太子妃,可曾有一丝一毫地在意素馨?”魏素馨在后方冷笑一声,揉着膝盖,自己站了起来,殿下他好狠的心,为了这个女人,几乎将她恨之入骨了。是她派的人在慎王府外截杀胡絮不错,可这也是母妃的主意啊。殿下不管不顾地冲出去救了那女人回来,回来便照着心口踹了她一脚,几乎要了她的命,那女人昏迷了几天,她便被关了几天,受尽了折辱。殿下他,怎么如此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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