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旧含笑:“那臣,就与君上推心置腹,好好说一说。”
“臣其实,并不爱钱,君上可知道?”
帝君满脸错愕望向我,似有狐疑。
“臣不会懊恼君上娶美人。纵然君上纳进妃嫔三千三万,填的这帝宫毫无缝隙,臣亦无动于衷。”
帝君指向我:“你…….”
我硬着口气道:“但臣,懊恼君上不用臣、不信臣、不倚臣。臣是喜欢君上,可臣更明白自己肩上的责任。”
“此一点,臣与君上并无不同。”
“还有,臣其实,也不爱权。”
“当初不过,看着公孙孙一把持国政,朝中人心晃动。臣便借由自己一向胡作非为的性子,乘着君上不在,砍几个脑袋,从公孙孙一手里夺权罢了。”
那时的情形,虽说不上生死攸关,但也十分紧迫。如今说来,却轻巧无比。
“臣想的,不过是不让君上因此受牵连。如此君上既不在帝城,杀令也不是君上所下,不会牵扯到君上。”
“若君上要权,觉得攥在自己个儿手心才放心、安心。那君上与臣说一声,臣必定二话不说,统统双手奉上。”
“可君上做了什么?事事瞒着臣,处处为难臣,禁足一月,好在这期间收回兵权?”
“还有从前的事,臣实在想不通,君上到底忌惮臣什么?”
我看着欲言又止的帝君问道:“一句话都不肯解释?还是无话可说?”
帝君走到窗前,拿挑板勾下撑开的窗户,敛住吹进殿内的徐徐清风。
“你告诉本君,你究竟,为何要看柳肃的折子?为何早不看晚不看,偏偏要这时候看?”
我一时间觉得无尽疲惫袭来:“臣说了,折子不是臣指使墨玉去拿。君上若不信,臣也无法。”
帝君放在窗台上的手紧紧攥着,问道:“你心里,可还有本君?”
我望着挺拔孤寂的背影道:“有与无,已不重要。”
“臣还得,恭喜君上喜得帝子。”这句话,我说的格外缓慢,格外吃力。
帝君听在耳里,却又以为是在讽刺他。
发红的拳头朝窗台上狠狠一击,帝君整个背影,瞬间虚弱不少。
转身时,整个人极为失意。
“你觉得蕙嫔如何?”
他这话问的极没头脑,不过既然问了,自然要答的。
略一思量后,道:“是个极明媚的,心中藏不住事,天真热烈。”
“你觉得蕙嫔,配本君如何?”
忍着将帝君轰出去的心,艰难答道:“极……配。”
帝君突然似发了疯一般冲到我眼前,朝一人椅狠狠一推,我失去平衡,摔到地上,下意识捂住肚子。
“这就是,你践踏本君真心的理由?”
“在你眼中,本君竟可笑至如斯地步?你一句她配本君,就将你与本君之间的信物拱手让与她?!”
这左一句她,右一句信物,我全然听不懂。
帝君的手高高扬起,重重落下。一支白云滚金梨花簪,碎成五瓣,在地上快速打转。
玉碎的清脆声,断成三截的簪骨,簪头中心的一抹翠绿……这不正是,帝君亲手为我打制的白玉滚金梨花簪?
抬起头颤声问道:“这簪子,如何会在君上手中?”
帝君从高处望着我,恢复了往日的冷傲克据:“应该是本君问你,为何要转手将这簪子送给蕙嫔?”
宽大的袖袍在地上摸索,伸手抓来最近的白玉梨花瓣,紧紧握在手心中。
“是蕙嫔说,臣将这支簪子送与她的?”
“身为臣子私送嫔妃贴身之物,是为大忌讳。纵然臣轻浮荒唐,蕙嫔不是不明事理,怎会接这礼物?完全不通啊!”
帝君口气缓和了几分:“这簪子并非你送?”
我答的果决:“并非。”
“那为何,会到蕙嫔手中?蕙嫔……不似会说假之人。”
攥碎玉的手又使劲了几分:“君上的意思,是臣骗人?”
出言堵住欲开口的帝君道:“算了,是非真假不重要。你若不信我,我说再多也是无用。”
我振作精神道:“臣愿出使唐州,破坏各国连横,望君上允准。”
“无论如何,请君上不要怀疑,臣对青州、对君上的一片赤诚之心。”
抬头迎上帝君的目光,水滴子已止不住往外溢:“臣什么也不求,只求这一桩。”
“起码臣与君上,有一事是通的。臣盼着九州一统,盼着君上威临四海。”
帝君扶起我,看上许久,终是点了点头。
“本君……就依你。”
“可本君,很讨厌你将本君送的东西,随意转出去。”
“也罢,你一向是个没心肝的。或许从不计较这些,本君为你做了什么,你也从来不知。只是往后,你要记住。”
帝君捧上我的脸,用大指细细揣摩,轻声道:“本君很想你只是个寻常女子,才好将你藏在这宫中,日日看着,便也没那么累。”
“君上同意臣,出使唐州?”
帝君点头,叹一口极长的气,不再说话,只静静望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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