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离。”
潥阳朝街口走去,走出巷子,站在巷口,提着剑。
“我会仔细考虑。”
“要不要做九州的女主人。”
说罢,潥阳转过身,提剑狂奔而去。
……
如今还能说声离别,只怕……下次再见,便当真是在战场之上。
不留半分情面与余地。
摸了摸被潥阳轻啄过一口的脸颊,兀自笑了。
女儿家的唇,原是这样软。
……
潥阳走后,去了闹市中央,最繁华的咏柳巷。
咏柳巷尾,有一座不起眼的宅院。
宅院墙上,伸出半树梨花,半条巷子被遮住,地面打出一道树冠状的暗影。
闭上眼,深深一嗅,梨花清香灌入。
如今虽是二月,但柒州四季如春,梨花树,一年能开两季。
比不得青州,如今还是春寒料峭时节,只有等到六月,梨树才会开花。
瞧着雪一样的梨花,说不出的安心自在。
深朱色的大门,红漆斑驳脱落,两只圆形的铜门环,也生了锈。
扣上门环,使力一推。
年久失修,又无人居住的老宅,推门的瞬间,发出沉重的嘶鸣。
我苏家祖宅,历经风霜,无人看管,我这个苏家后人,也多年不曾踏足。
如此,便也荒废了。
只是......
为何……原本应当积灰的青砖上,却有许多脚印?
这些脚印……连泥带水,还有荇草在其间。
眉头不觉间拧作一团,指节捏上衣袖,跨进门槛。
手掌心,沁出了汗。
……
苏家祖宅,坐北朝南,南北有轴线贯通,东西对称。
中轴线上,有九进院落,由前至后,依次建有大门、仪门、大堂、宅门、二堂、内宅。
西侧线上,有花厅,客房。
东侧线上,有书房、方建斋、定静堂。
推开宅邸大门,除了靠近墙根的梨树,正轴中央,引入眼帘的,是榕阴大池。
寻常官邸人家,都是将花园建在府宅后方院,偏我阿爹不同,开门即是园林。
有山有水,有亭有有船。
从前,榕荫大池,池水清澈,碧波荡漾。
池上有小船,岸上有假山,山上有小亭。
榕荫大池中央,有座拱形大桥,连接两岸,唤做月亮桥。
阿爹说,我是太阳。
所以这桥,叫月亮。
青砖如旧,榕荫大池里,浮萍丛生。
池水绿油油的,一看便知是许多年,都不曾有人来打理过。
月亮桥下,两座烂了的木筏子被水草缠绕。
另有一只小船,船篷上漏了不少大小不等的洞口,阳光打进洞里,折射到船板上,光影斑驳。
两岸蒙灰的青砖上,有不少沾水的脚印。
怕是,有人以为,我藏了东西在榕荫大池。
提起衣摆,踏上月亮桥。
当年阿爹买了半条咏柳巷,又买下了咏柳巷前后各三巷。
连接打通,方有了后来的苏家祖宅。
只有过了月亮桥,才见我家仪门、大堂。
下桥左拐,上廊桥,行至尽头,上甬道。
甬道连月扇拱门,再过双鱼影壁,是书房。
从前阿爹,大半日都躲在书房。
后来到了青州,苏府雕梁画栋,极尽奢靡,偏偏我也爱将大半日头,耗在书房。
倒是白白浪费了奢华的府邸。
……
书房紧连方建斋。
方建斋高二层,以金丝楠木造,斋内雕刻精致,彩绘华美,以树漆作画,梵天仙女遥驻壁上,至今尤未脱落。
登楼远望,四周景物,可尽收眼底。
……
书房门虚掩,伸手推开,狼藉遍地。
收回正踏进门槛的脚,朝前行两步,转上方建斋。
凭栏远望,整座府宅,甜水巷,尽收眼底。
原是从小生活过的地方,此刻真切望来,却觉得陌生,但又熟悉。
阿爹阿娘的品味,是要好过我许多的。
若说苏家祖宅是书香世家,我在青州的府邸,便是近一二十年才发迹的商贾之家。
只是,如今苏家祖宅,也已被外人侵入。
就像青州的苏府一样。
他那时,便驻了禁卫军,层层包围苏府。
苏府之内,也有许多他的耳目。
我本该在他庇护之下,安生过活。可那些一行一举皆被人悉数记录的日子,实则十分难熬。
有时睡不着,只能在掌心一笔一笔刻画,数着时辰。
出世之前,我曾在山谷学艺十载。
或许我本身,并不那么聪慧。只是由师父逼着,没日没夜的读书背书……
月复月,年复年,我似乎也开了智,记东西快,想事也通透。
可我还是孤独的。
除了小九那只狐狸崽子,寻常没有人同我说话。
孤独极了。
那些日子,孤独极了。
他下旨,名为静思己过,实则监禁我。
我突然觉得,漫天的孤独袭来,比之在山谷中更甚。
……
如今,他便连…….
便是连我苏家祖宅,都不肯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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