杋珣似笑非笑,眼神瞬时变得复杂起来,有一种除之而后快的狠厉。不过再看向随风的时候,他那抹异样之色却被隐藏的无影无踪了。
杋珣心道,对不起了,小妖精!我不想伤害你的朋友,怎奈那鬼魅夜夜前来找你,本王不胜滋扰。如此下去,你迟早会被那个半面鬼带走,我不能容忍你离开,除非我心肝情愿的让你离开。
此时二人皆各怀心事,却都在努力的装作平静,他在喋喋不休的没话找话,她则在一旁装傻充愣勉力恭听,彼此都在极力地配合着对方,殊不知两人心思都暗暗集中在同一个人的身上,那就是半面。
可惜这鬼魅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踏入危险之中。
半面轻飘飘的飞进了瑞王府的大门,见周围毫无异状,平静如常,只是雾气越渐浓重。秋季的夜晚本来就时常起雾的,所以半面并未在意,继续向内走去。院中的景物被浓雾遮挡,空中散发着烧纸一样味道的迷烟,模糊不清,让他有些辨别不清方向,半面四下摸索了一阵,寻着记忆穿过厅堂,转过回廊,直至来到了通往内院的角门。
门是开的,旁边的树叶微微的轻摆,在迷蒙的夜光里,树叶的影子打在门上显得门里无比空旷,即阴森诡秘又死气沉沉,乍看上去并无稀奇,然而却是阵眼的入口,他若迈入其中就再也没有办法逃脱了。半面没有察觉,他抬起脚,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其实,他可以不用走的,飘着进去岂不更加轻松?只是用脚走路,他才会感觉到自己像个活人,由其在靠近随风的时候,他就更想成为一个活生生的人。半面的脚步十分轻盈,似有似无,也没有一丝声响,走在空无一人的院子里,周围的景物也比外院清晰了许多,烧纸味道的迷烟也没有了,好像被什么东西突然隔住了一样。然而半面没有觉出异样,他望着随风屋里的灯光,忽明忽暗,摇曳着小树妖与瑞王的身影,半面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半面怔怔的盯了许久,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就好像活着的时候流下的眼泪扰乱了眼前的光景。他用手抹了抹自己的双眼,忽然觉得哪里不对,自己没有眼泪,那模糊的视限又是怎么一回事?他不由眉梢轻挑,发现四周静的异常,有一种莫名的压迫之感,仔细观察了一阵,发现身边的树木看似轻风摇叶却听不见树叶摆动的声音,也感觉不到风的流动,好像有一层流动薄纱隔在了自己的周围。
可是他并不知道,自己已被困在了一个外界即听不到也看不到却能让随风感觉到的异界里。
不好!有圈套。半面下意识的腾空而起,准备跃墙而去,哪知已经来不及了,那如薄纱一样的罩子就像一张巨大的蛛网将半面硬生生的弹了回来,重重地将他摔在了地上。
这时,一道黑影在半面漆黑的翻滚着戾气的眼睛里闪过,他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看向天空,看见拿着一把大伞的人影,那人正是陆玄清。
半面戾气骤生,顺势撩出修长锋利的爪子恶狠狠的向玄清扑去。然而玄清不动声色,并未将半面放在眼里,十分不屑的对半面道:“半面鬼,别反抗了。越是挣扎反抗,我手里的伞就越不留情,你还是乖乖的受降吧!”
只听玄清呜呜丫丫的念着咒语,大伞的边缘忽地放出数百条幽蓝色的光线,紧逼着半面而来,将他如蚕茧般死死的裹住,而后拽着半面渐渐地向那张开的伞里收去。
半面不断的挣扎,身体飞快的涨大,周身泛起滚滚黑烟,变成了一个张牙舞爪的怪物。噼哩啪啦!缠绕在半面身上像绳子一样的蓝光被他撑的七零八碎。
“哟嗬!想不到你还有两下子。”玄清急忙从怀里摸出一打符纸,默念咒语,忽的向半面甩来,那数张符咒立时像刀子一样扎在了半面的身上,疼的他龇牙咧嘴,黑血直流。
就在这时,随风忽然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心慌,她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你怎么了?”杋珣问道。
随风直勾勾看着杋珣,好像明白了什么。而她方才不经意的哆嗦,也让杋珣产生了一种疑惑:难道,她能感觉到外面的打斗么?不行,不能让她知道。
杋珣偷偷地从怀里摸出安神符,正准备暗暗念咒施法,不想随风已先下手为强,猛的一掌劈向杋珣的后颈,将他打晕了过去。
“半面……”随风夺出门去。然而四周空空如也,寂静如常,却绞动着胸口翻滚如大浪。
此时,在那与世隔绝的异界里,玄清已经狠狠的制住了半面,他再一次施法念咒,大伞边缘又放出数百条幽蓝光线将半面重新裹住。这回半面挣脱不掉了,身上还不住滴着黑血冒着黑气,向外界源源不断地散发着阴冷的哀怨之气。
咔嚓!一道闪电从伞里释放出来,直接劈在了半面的身上。他周身的戾气倏地散尽,露出了原本的人形以及那青白的毫无血色又十分冷俊的半张脸。他恶狠狠地盯着半空之中的陆玄清,看的小道士心里直发毛,好像半面那泛着绿光的眼睛要将玄清的魂都吸走了一样。玄清慌慌张张的掐诀念咒,聚集全身的法力置于伞柄之内,只见伞里忽然幻化出一条发着蓝光的长龙,疾风呼啸的卷着半面飞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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