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是入夜后才遣人去请苏锦音的。
她并没有亲自上门,也没有选择白日里,而是仅遣了一个贴身丫鬟,去请苏锦音。
刘氏这是有意在试探苏锦音是不是真的那么单纯无害。
捧月有些不放心,苏锦音就留下她守在院中看时辰,自己跟着丫鬟去了。
倒不是真相信这位二舅母是个良善的。而是聪明人往往不会第一次见面就动手害人,毕竟还不知道彼此深浅。
进了院子,苏锦音果然见到一位眉眼间与郑多智很是相似的『妇』人坐在正中央,应该确实是二舅母刘氏无疑。
苏锦音上前规规矩矩地行礼:“锦音见过二舅母。”
说是见过,其实真的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了。苏锦音还是她二舅舅娶刘氏过门的时候,见过这位新二舅母。刘氏是续弦,前面的郑二夫人没有留下任何子女,她的日子应当是相当好过的。
但这位二舅母,大抵平日里心思太重。不过是徐娘半老的年纪,眼角已有了明显的细纹。
苏锦音看一眼刘氏就迅速低下头,一脸局促不安的模样。
刘氏却甚是热情。她亲自离席,拉了苏锦音在自己的旁侧坐下,又笑容满面地仔细打量道:“真是活脱脱一个相思妹妹。”
刘氏这话虚伪得很。她入门时候,郑相思早已出嫁,见的也不过是数年前的那一面罢了。
苏锦音却把头埋得更低了,好像有些害羞。
刘氏笑呵呵地挥退了下人,好似格外体贴苏锦音:“你们都下去,杵在这里,叫表姑娘不自在。”
房中就只剩下刘氏和苏锦音两个。
刘氏握住苏锦音的手,说道:“二舅母对不起你,锦音。”
这是要唱戏的节奏了。
苏锦音将手从刘氏手中脱出来,似有些不悦:“二舅母说的哪里话。”
充满意气的话,叫人听着就不相信是真心话。
可这样的苏锦音,反而叫刘氏放心。
刘氏继续往下说道:“锦音,你多智表哥都同我说了。他受你庶妹蒙骗,竟误会你给他写了不少情诗。”
这招以邻为壑显然刘氏已经用得十分娴熟,她话到一半,眼眶就湿润了,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刘氏一脸的关切:“锦音,你『性』情温和,容易被人欺骗。那苏芙瑟狡诈恶毒,你回去以后一定要多加提防。”
她整段话下来,不仅将郑多智摘了出来,而且完全将事情重点都转移了。
这也太把人当傻子了吧?
苏锦音抬起头,脸上的错愕不完全是装的。她咬了咬唇,还是同刘氏翻脸了:“二舅母,你这话太避重就轻了。芙瑟能算计到外祖母面前来,能让外祖母给母亲写信?”
虽是翻脸,但苏锦音的声音细细弱弱的,给人的威胁力根本就不足以一提。
刘氏心中简直要乐出一朵花来。怪不得在娘家会被一个庶女算计,真是个糯米『性』子。
她自认看穿了苏锦音,就半点也不恼怒,伸手又去拉苏锦音的手:“是,二舅母承认,无蜜不招彩蝶,无欲不招恶人。你二表哥他有私心。”
刘氏这次也不管苏锦音如何挣脱,就是用力拽住她的手,一副非解释不可的模样:“你二表哥同我都说了。虽然锦音你对他无逾越之举,但他却待你真的有意。所以,你外祖母去信,是你二表哥半遮半掩、将错就错地禀了心意。”
“他同你外祖母说与你早有情意,只差媒妁之约、父母之命。所以你外祖母这才要接你过来。”刘氏假惺惺地问道,“这是他不对,你母亲没有因为那信而为难你吧?”
苏锦音挣脱得更用力了。
刘氏一下子就猜到了情况。
这是受了大委屈。
刘氏忙站起身,亲自给苏锦音倒了一杯水送过去,她眼睛红红地同苏锦音道歉:“锦音,是你二表哥的错。你别怪他了。你要是一直介意,二舅母给你下跪吧?”
刘氏当然没有半点屈膝的动作。
可苏锦音必须去扶住她。不装柔弱,她也不能让刘氏真跪。
苏锦音顺势就更加示弱道:“不关二舅母的事。都是、都是……算了,父亲都给了芙瑟处罚了。”
刘氏试探出了京城的情形,心中很是得意。她认为苏锦音这样的软弱『性』子,她拿捏十个都不成问题。
因为存了轻视之心,刘氏就不知足地问道:“怎么处置的?”
“可不能罚轻了。”这一句算是补救了。前一句是迫不及待在套话。
苏锦音装作没听出来的模样,答道:“送到城外去了。也算是从未有过的重罚。父亲这次真的很生气,就连、连赵姨娘也受罚了。”
刘氏一直在试探苏锦音的深浅,苏锦音其实也有想从刘氏身上知道的事情。
在京城苏府里,苏芙瑟无疑是得到了赵姨娘帮助的,那么臼城郑府呢?
结盟的到底仅仅是苏芙瑟和郑多智两个,还是赵姨娘和面前的刘氏?
“那可真是大快人心!”刘氏拍掌道,“锦音你放心,这件事情你多智表哥也确实有错,他错在不该耳根子软和嘴上没门,明儿我让他去你外祖母面前自己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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