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府邸,刘武一身劲装归来,进了富丽堂皇的寝居。
“启禀殿下,”姚安躬身相迎,“雷镔已经到达京都,将一应物证放在大理寺之后,便会即刻来府中报告。”
刘武进了屏风内,姚安继续道:“原来他将靳亭的尸体也一并带回了京,所以慢了几日。”
“难道他觉得尸身还有未验明之证?”展肃问道。
“也许正是因为毫无可疑证……”梁王换了便服走了出来。
姚安又奉上托盘:“殿下,另外,列郎君有信。”
“噢,什么内容?”
姚安将托盘交于身后的小内侍,拿起竹简,展开浏览了一番:“回殿下,列郎君也已经来到京城,因家中俗事需要赶回楚国,便不来打扰殿下了,送酒致礼……此外,”姚安又看了看随简附上的一片锦绢,“上一次殿下狩猎时提到炎夏如何为鹰降热,这是他寻得的一副喷用药剂的方子。”
“噢?这种结交的方式倒很别致,”刘武拿过姚安手中的药方看了看,“不急不躁,不求财不求庇护,进退有度,有礼有节,如此用心又有格调的人……恐怕他并不是想进入梁园,那就先当作一个朋友吧。”他看向展肃。
因为接近梁王的人,展肃等侍卫都会用不同的方法对其进行考察,如果是朋友级别,则需要更慎重地对待。
“诺。”
说话间,雷镔已到。
梁王步入东厅的主位。
“参见梁王殿下。”
梁王看向他:“我们又见面了?”
“是,太子命属下听从殿下差遣。”
雷镔的承认与殿下称呼的更换,已经表明之前的洞察。
“聪明、稳重、果断,好……”刘武由衷地赞叹了一句,又问道,“靳亭一事查得如何?”
“回禀殿下,属下与上官大人经过多番查验,未见靳亭的自缢有任何伪装痕迹,唯有一处异常——在他的舌下压着一小片衣衫布帛,上面是一朵小小的用白丝绣的牡丹花。”
一朵牡丹花?
雷镔没有对靳亭之死做出他杀的猜测,足见现有的证据并无此可疑。
难道靳亭真的是自杀?还是对手做得缜密之极,连身俱多年办案经验的雷镔和上官恂都能瞒得过?
而一朵牡丹花又是什么意思呢?
“你们查到了什么?”
“属下等查问了靳氏,但是她神智恍惚,有些疯疯颠颠的,已无法正常回答问题;属下等还翻查了靳家所有与牡丹花有关的事物和书简,拷问了所有家仆,但直至赴京……仍一无所获。”
不可能,这么隐秘地出现在这桩异常身亡事件中,无论是靳亭留下,还是他人让靳亭留下,这朵牡丹一定有其用意。
“调动代都的东直班人马,扩大查找范围,包括靳亭结交者的名字、他所到之处的地名、发生的事件、以及传说奇闻……一一深查。”
“诺。”
“慢!”突然,梁王想到了什么,看向雷镔,“之前曾让你留意李遵诚对此案的关注,后来他可审问过靳亭?”
“并没有……”雷镔回忆了一下,道,“李中尉先是翻阅了案件中所有人的口供,然后单独提审了靳家几位管事。”
“噢?问了什么事?”
“他只是问了他们靳亭生病看过哪些大夫?”
“大夫?”刘武有些疑惑,是为自己的女儿而寻医吗?这么简单?靳亭所见医者又有何特别之处值得他刻意询问?“靳亭生过重病?”
“并没有,其管家说,靳亭身体康健,多次问诊只是寻常养生而已,只有一回稍有不同,是去年他奉旨来京城朝请时访得一位名医,经诊治之后,他的心情特别舒畅,仿佛解决了所有烦恼……”
说到此处,雷镔突然怔住。
“怎么?”梁王从未见过雷镔如此。
“回……殿下,那位京中医者名曰文篱,如果十年前属下掌握的信息还有效,他……他所住之地是——骊山牡丹溪。”
牡丹溪——牡丹!
梁王的神色一沉,难道文篱便是他们要抛出的线索吗?
“关于这个人你还知道什么?”
雷镔从惊叹中反应过来,梁王这一点点的探微之思竟胜过他们几日的大肆搜查。
他恭谨地回道:“殿下一定知道十三年前轰动一时的缇萦救父之事,这缇萦之父淳于意便是文篱的师兄。
之前师兄弟两人悬壶济世,施惠百姓,在民间颇受尊敬,但淳于意因为不肯依附权贵,遭人陷害入罪当刑,他的女儿缇萦向陛下面呈冤情,愿代父刑,陛下下令彻查后免其罪,还因此废除了肉刑。
不过,淳于意从此四处云游,隐名行医,在京中的老店极世堂则交由师弟文篱打理。
而文篱一改之前作风,不再随随便便给人治病,不仅诊金昂贵,而且还事先与病患签下生死契约,不允许带病离开牡丹溪。
如此一来,自然有人怀疑,在他那里身故的病人到底是医治无效还是被害而亡,但因他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根本无从查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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