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回忆迭起
“少将军别紧张,我只是传个话,陆家可以助少将军一臂之力。比如,粮饷。”细作说起话来客客气气,他卸下伪装,露出一张年轻甚至还带着稚气的脸。
“你走吧,我就当没有见过你。”顾君闻放缓招式动作,退后几步,她不想惹麻烦“各为其主,我不喊人,你走。”
“陆家好大口气。”脚步声响起,楚云低沉声音突兀的插入两人对话,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顾君闻回头,正看见楚云背着手自阴暗中走出,他的身后楚一如一道魅影。
“私闯刑部重地,行刺朝廷要员,就地诛杀。”楚云嘴角扬起弧度,一字一句说的分明。他的话音刚落,只见一道白光闪烁,楚一手起刀落,细作已经扑倒在地、断了气息。
暗红色在地上蔓延,爬入了木质地板的每一条缝隙,将地板润湿。血腥气弥漫,证明着一切不是顾君闻的幻想。
楚云淡定地理理衣袖,丝毫不在乎脚下色彩。他淡定地跨过细作的身体,踏着鲜血向顾君闻走来。
“少将军不必慌乱,刺客已经伏诛。刚刚少将军是想说什么?”楚云直直地盯着顾君闻的眼睛,琥珀色的眼眸中一片坦然,没有半丝波澜。
“他并不是…”
“少将军!”楚云拔高声音,笑得温和,“这是我给你上的第一课:这个世界,只有心狠手辣的人,才有资格心慈手软。”
细作的的身体被楚一拽走,血迹被拖干净。顾君闻仍静静地站在原地,许久没有说话。
她不停强迫自己消化着京都残酷的生存法则,可她做不到。她只看到了满地血,到处都是。
第二日,当楚云如约来到顾宅,坐在顾君闻身边为她讲解书法要义时。顾君闻心不在焉地咬着笔头,一不小心画了一纸乌黑。
楚云低沉磁性的声音,身上如松竹般干净的气息,直让她想远离。她总是能闻到若隐若现的血腥味,飘不散。
“少将军。”楚云一身水色长袍,从书卷中抬头,眼角也带这些温柔的弧度,“书法最需静心凝神,顾少将军今日心不在焉,不如陪我到院中走走可好?”
“一切听摄政王吩咐。”顾君闻搁下笔,她也觉得自己今日有些不对劲。她该是条什么也不关心的咸鱼,她应该把这里和现实世界分的很清。可血溅在她的脸上,是热的。
院内,迎春花开的正好。一朵朵倔强的黄色花苞,争先恐后的从枝丫中钻出来,迎接春光。
“顾少将军,塞北可也有如此美景?”楚云揪下一枝迎春,放在手上嗅了嗅。他不说话时,想从画中走出的神人,矜贵而高不可攀。
“自然是有的,这时节,运气好时还能寻得几支腊梅。”顾君闻心不在焉的提着脚下的石头,根据原主的记忆老老实实回答。北边太冷了,她穿过来的三年极少出门。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顾少将军少时成名,定然是极喜欢辕门暮雪、角声满天的沙场风光的。”
“谈不上喜欢,没有人喜欢战争。我倒是更期待解甲归田的一天。”顾君闻靠在树下,细细看着水中游鱼。
“顾少将军说笑吧,将军不爱战场。”楚云的声音与记忆中的声音重合,顾君闻一时恍惚。
回忆从时间的角落中捞起,拂去尘灰。
“爹,你开玩笑吧?将军不爱打仗,战士不喜欢沙场,这不对。”原主坐在白色战马上,由父亲牵着马,欣赏着沿途的塞外风景。
大漠孤烟,山河阔远。从未谋面的顾将军顾夜北,回头一笑。
“阿闻,你要记住,战争从来都是手段而不是目的。以战止战,四境皆安。若北郢不再窥伺我朝北境,我想和你娘解甲归田。我们一家人,一起过安稳日子。”
“好。”尚年幼的顾君闻懵懵懂懂,奶声奶气的回答。
“阿闻真乖。”记忆中的男人牵着战马,消失在风霜中。
“顾少将军,你在念什么?”记忆回归现实,顾君闻撞进了楚云的不见丝毫波澜的目光。
“我在背我爹交给我的诗:一朝英雄拔剑起,又是苍生十年劫。”顾君闻笑了笑,“我爹一心想要一个四境皆安、河清海晏的太平盛世。可惜了,他看不见了。”
“马革裹尸,顾将军会愿意的。”不知道为什么,楚云忽然想起那个人,那个天真的人。
“楚云,你说等有一天这世上再无剥削,再无压榨,人人都平等的活着,该多好。”记忆中,那个人拉着他的手,站在山巅睥睨天下,指点四方。
“什么叫剥削?怎么可能会人人平等?”楚云仰头去看那个人,心中满是不解。
“反正,就是每个人都有能好好活着。每个人都有衣穿、有饭吃,被人尊重有尊严的活着。”那个人一脸认真。明明是个理想的世界,只有那个人当真了。
然后他失败了,连痕迹都被抹去。
“天真。”顾君闻用读心术正读的津津有味,忽然间楚云思绪中断,他一甩袖子,甚至没有告辞,径直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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