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门门锁已经上锈了,看来平日里并不有人常来。
暮阳站在一株棉花絮草旁,打量了一下这座小门。
门下落满了铁屑,很显然,这门被人动过。
虽然来人已经极力将铁门恢复原貌,可却忽略了地上铺散开的铁屑。
这朱红色的铁屑更加证实了暮阳的猜想。
暮阳葱白玉手拉开把手,正准备开门,却被银墨制止了。
他沉声道:
“退后,脏!”
随即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到暮阳跟前,握着那铁屑梗生的门锁将小门推开。
门外便是长街,现在天色已晚,原本热闹的长街也安静了下来,只有稀稀拉拉的一些百姓下了工收摊忙碌的背影。
暮阳注意到,地上有车轮的划痕。
前两日禹州下了一场雨,淡黄色的两道泥痕在地上拖成长长一排。
“这王倩,应该是用马车运送的银子,以达到以假乱真,混淆视听的。”暮阳蹲下,打量了一下这两道车轮印道。
她就势起身,化身名侦探柯南。
打量了一下周边的地形。
这条长街是商业街,做小本买卖吆喝的货摊不少,客流量每天都在变。
但对面有几家比较固定的店。
一家听戏茶楼,一家典当行,还有一家,是个混沌铺子。
茶楼和典当行已经打烊了,混沌铺子却没有。
暮阳看过去,一个佝偻着身子的妇女,正费力地踮起脚,往锅里下饺子。
“老婆婆。”
暮阳出声,吓了人家一跳,圆滚滚的饺子从老婆婆的餐盘里滚出来,掉在了地上。
暮阳:“……”
老婆婆手有些抖,暮阳赶忙接过她手中的餐盘放下。
她尴尬地看着地上脏兮兮的饺子,肯定是不能吃了。
“我们要三碗饺子。”
“掉在地上的算一碗,我会付您钱。”
暮阳从兜里掏出银子递过去。
那老婆婆盘着妇女髻,耳边有两纽白发,调皮地贴在她耳朵上。
老婆婆从暮阳手里拿了两碗饺子的钱。
“姑娘,多的我老婆子也不要,饺子是我自己没端稳,怪不得你。”
说罢,兀自开锅给暮阳他们下饺子。
“婆婆,这对面那是谁家啊?怎么感觉成日里锁着门,都不出来见客采光的么?”
院子见客采光,这可是大禹朝的老传统了。
新院子翻修,如果常常开着大门,意味着笑口常开,是幸福的好兆头。
老婆婆一边往锅里下饺子,一边和暮阳接话。
“你说玉迷香坊啊?”
“那对面是家生意铺子,做生意的人嘛,防贼,平日里当然不开门。”
“那就一直关着么?”暮阳开始套话。
老婆婆下完了饺子,在自己的蓝色粗布荷叶裙上擦了擦手上的面粉。
“平日里啊确实是关着的,不过倒是也有开着的时候。”
“每个月十五号,那小门会开个半个时辰,一辆板车像是在清理府中的什么垃圾,在那儿象征性停一停。”
“不过很快,又会关了。”
老婆婆开始吐槽,“也不知道这群生意人是怎么想的,成日里关着门防着这个,防着那个,生怕旁人不知道他家底多厚一样。”
“我看啊,这么做不仅不能防贼,倒是会招贼。”
暮阳看了银墨一眼。
银墨正襟危坐,面无表情抿茶,就这么听着暮阳和老人家你一言我一语。
饺子很快上来了。
热气腾腾的,冒着热气儿。
已经入冬了,残留在天边的夕阳渐渐褪去了光彩。
在这样更深露重的深冬里,吃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那无异于是最惬意的事情。
暮阳拿起汤勺咬了一口,汤汁迸溅,烫到了她的舌头。
她“呼哧呼哧”喘着气,抬手用小手煽了煽被烫到的小舌头。
真个人说话都囫囵不清了。
银墨接过暮阳手中的餐盘,将自己放凉了的一个夹在暮阳的盘子里。
暮阳抬手,戳了戳银墨的手背,笑得眼睛里装满了星星。
银墨动筷子要夹断其中一个胖乎乎的饺子,暮阳赶忙拉住他的大手。
“不能夹,夹了饺子就失去灵魂了。”
闻言,银墨搁下筷子不动了,任由着暮阳吃得盆满钵满。
很快两盘饺子见了底。
银墨冲那个老婆婆眼神示意一下,老婆子一脸磕到了的表情重新开火,又给暮阳端了两大盘上来。
“什么时候点的?”暮阳有些惊奇。
她只顾着吃,压根儿没注意到银墨什么时候点的。
银墨不说话。
将盘子递到暮阳跟前,“吃吧。”
那老婆婆笑眯眯看着暮阳,“小姑娘,你相公待你可真好。”
刚才暮阳那吃饭的姿势,十个男人九个嫌弃。
这男人一直盯着她吃完了全程,不仅不觉得丢了面子,反而宠溺地又给她点了两盘。
暮阳被老婆婆这话激得咬到了舌头。
她义正言辞解释:“他不是我相公。”
她眼神贼溜溜的,像只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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