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未时三刻,黎谨修必自养心殿出来,往文渊阁与翰云议事。
眼下,正是此时。
养心殿就在永寿宫的正前方,黎谨修自养心殿出来前往文渊阁,亦要途径此地。
穆桑榆笑着,眸中似有光彩流过,她不知云筱柔是被剧情牵引,还是打听好了刻意谋划,但她想瞧瞧,今生做了这许多变动太皇太后剧情又会朝什么方向发展。
毕竟,这对于云筱柔来说,可是平步青云的第一道春风。
“回娘娘,嫔妾自病了之后,一向只在宫中养病,闲时看些诗书,或做些女红。”
云筱柔一脸乖巧柔顺的回道,心中有些狐疑。
穆桑榆为何不发火?
按着那书中所写,她不是一贯骄矜狂躁,且盛气凌人么?
宋溪月之前当面顶撞了她,她应当恨不得宋溪月横死才好,怎么沈招慧去求了之后,既未听见沈氏遭祸的消息,又不见她来找自己的麻烦?
见了面,竟还和颜悦色的与她闲话家常。
云筱柔有些急了,她可是算准了时候,倘或待会儿黎谨修途径此处之时,穆桑榆竟然已经走了,那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贵妃娘娘,夏日燥热,不若到嫔妾宫中稍坐片刻,嫔妾那里有皇上赏赐的碧雪寒青茶,夏日里吃上一盏最是解渴去燥,嫔妾想为娘娘亲手奉上一盏。”
云筱柔笑的温婉和煦,轻轻说道。
碧雪寒青茶出自云贵雪山之巅,一年统共收不了三五斤,全送入了皇宫。
太皇太后不喜此物,尽由皇帝处置,阖宫有头有脸的嫔妃,能分着的不过二三两也就罢了,唯独长春宫常放着半斤一斤的。
倒也不是穆桑榆爱喝,而是黎谨修常去,便在她那儿备着。
书里,那碧雪寒青茶也是引她发怒的一个由头。
云筱柔不过是个常在,位分低微,哪来此物,那自然就是皇帝赏赐了。
穆桑榆微微冷笑,她猜对了,云筱柔便是在蓄意激怒她。
这茶是怎么来的,她并不知情,但云筱柔刻意提起,其心如何,不言而喻。
她长眉舒展,笑容明媚,“原来云常在爱品此茶,倒是好,本宫那里还存着积年喝不完的碧雪寒青。你既喜欢,明儿本宫便让宫女送些过来。”
“这……嫔妾如何敢当……”
“那有什么,”穆桑榆笑的爽朗,“既进了宫,咱们都是一家子姐妹,区区茶叶罢了,本宫还不至于如此小气。何况,皇上连年的往长春宫里送,还有别的贡茶,本宫根本喝不完,放陈了也是不好。”
云筱柔甚觉窘迫,穆桑榆不妒不怒,倒和她拉起了家常,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此外,长春宫中有喝不完的碧雪寒青,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稀罕物,穆桑榆能给放陈了,足见她的骄傲和恩宠之盛。
云筱柔嘴角轻轻抽搐,强行扯出了一抹有些扭曲的笑,妒火在心头一簇簇的燃了起来。
这荣光、黎谨修的疼爱都该属于她,遭妒的人也该是她才对!
“哎呀,皇上您瞧,那不是贵妃娘娘的仪仗么?大热天的,娘娘不知道要去哪儿?”
李德甫随着御驾出了养心殿,才走到长街上,便远远瞧见了穆桑榆一行,连忙指给黎谨修。
其实不必李德甫多嘴,黎谨修一眼便看见了那稳坐于步辇之上的俏丽身姿,当即吩咐过去。
皇帝驾到,穆桑榆便忙下了步辇,随之呼啦啦跪倒了一片,山呼万岁。
穆桑榆垂眸,眼观鼻鼻观心,她倒是不慌,毕竟这一次她根本没有抓狂欺凌云筱柔。
云筱柔一双眼珠在眼眶里转来转去,心中七上八下,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也不知是否还能如书中所写?
长街之上,一片寂静,声嗽不闻。
穆桑榆正拘着礼,忽见一双竹青色云头履停在了面前。
进而,一只微覆着薄茧的手掌递了过来。
“大热天,你要去哪儿?”
黎谨修的嗓音,沉沉落下,砸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穆桑榆便扶着他的手起身,垂首立在一旁,想收回手去,却被他牢牢的抓着,两人竟成了手拉手。
穆桑榆悄悄抬首,睨了他一眼,却见他正满眼的瞧着自己,便转开了视线。
穆桑榆笑意温柔,“途径永寿宫时,臣妾便被云常在叫住了。云常在倒是个温婉体贴的,说夏季炎热,想请臣妾到她宫里小坐,还要亲手奉一盏皇上钦赐的碧雪寒青茶与臣妾。”
说到此处,她抬首凝视着黎谨修,朱唇上扬,“原来皇上早分了茶叶给云常在,怎么不对臣妾说一声?臣妾那里也存着好多茶叶,横竖也是派不上用场了,不如都拿到永寿宫来就是了。”
原本她只打算看看这出戏会怎么演,但既然云筱柔抬出了碧雪寒青茶,她不做做文章,怎么对得起她这番功夫?
横竖她两辈子都瞧不起云筱柔的为人,与其让云氏算计她,还不如她先恶心云筱柔一把。
这一出,她心中已衡量过利弊,倘或黎谨修又被剧情冲昏了头,左右她又没说什么,只当卖个贤惠就是,也不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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